窗明几净的屋子里，三人分作在沙发两边，各自捧着自己的茶杯，却没人说话。
气氛很尴尬，却没人打破它。
江小白坐在唐若冰（军）身边，捧着水杯，一脸尴尬的看着坐在对面的唐若军（冰），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。
唐若冰（军）捂着脸，蜷着腿，整个人缩在沙发的角落里。
隐隐的，江小白听见她小声的啜泣声。
及臀的长发散落下来，几乎盖住了她（唐若军）的半个身子，那身碍事的运动装已经丢进了垃圾桶，只是简单围着浴巾的她，整个人散发着一种特殊的，柔弱女性专有的魅力。
‘啊......果然把人家弄哭了！’
江小白这样想着，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的话。
‘这个时候身为哥哥的阿军，总应该说点什么了吧？’
侧脸看去，唐若军（冰）正直直的看着她。
江小白被他直勾勾的眼神吓了一跳，到嘴边的话都给咽下去了。
......
又一阵尴尬的沉默。
“说吧，为什么你两会......会......”
唐若冰看着坐在对面的两人，情绪非常复杂。
在学校女厕所看到的那些场面，简直太糟糕了！
她想知道为什么，为什么哥哥会和这个家伙扯上关系，但她却对那种场面说不出口。
这时候她该说些什么啊？
哥哥是个男孩子，喜欢女孩子本没有错，可为什么要用自己的身体去谈恋爱啊！？
万年腹黑的她，头一次真正的感觉到了羞耻。
虽然也声称要用哥哥的身体去和男孩子谈恋爱什么的，但因为觉得怪怪的，所以没这么做，可现在......
她不知道怎么去面对哥哥。
恶狠狠的骂他一顿？
她又说不出口。
毕竟也是因为她的‘实验’【恶作剧】才会变成现在这样子的。
那江小白呢？
看着一脸尴尬笑着的江小白，她不知道该用什么方式去对待她。
坦白来说，江小白还是蛮可爱的。
披肩的黑长直，邻家女孩的穿搭风格——不会显得朴素，但也绝不浮夸。
身上没什么首饰，只是干干净净的露出了修长的脖子。
是那种轻轻一逗，就会露出月牙般笑脸和小小酒窝的女孩子。
‘无论怎么看，似乎都尽力了呢？’
唐若冰这样想着。
‘这种简单干净的女孩子，就像出水的芙蓉一般，确实是男孩子们喜欢的类型呢。’
侧眼看了看自己的身体，及臀的长发，萌萌的刘海，还有那除了欧派以外完全称得上萝莉的身材、身高、年龄。
似乎也不差呀？不是说很多男孩子也会喜欢这种类型嘛？
就是那种，一天说着：小孩子什么的，最好了，一边小心翼翼的去宠女孩子的家伙。
哥哥怎么就不是那种家伙呢？
果然是因为是......兄妹吗？
‘嘁，蠢材哥哥。’
捧起茶杯啜了一口，唐若冰直直的看向畏畏缩缩的江小白。
“说吧，你两是什么情况。”
“呃......哈哈哈......阿军......那个......其实我是双性恋。”
唐若冰一脸震惊的看着江小白。
说出了不得了的发言呢！
唐若冰觉得自己呼吸有些急促......
虽然是从那种国家来的，也受过完整的礼仪教育，知道双性恋其实不过是一种个人的选择。
但双性恋果然还是很让人震惊啊。
就像你知道彩票总是不停的有人在中大奖，但你却很难遇到一个中了大奖的家伙。
当你听到说，你的邻居中了彩票大奖，你也会有类似的想法。
“阿军，我承认我是喜欢你的，但我也同时喜欢上了你妹妹，我......我控制不了我自己，真的，对不起。”
江小白站起来，向唐若冰鞠了一个躬。
“我没办法控制我的感情，我......”
后半句话说不下去了，江小白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，只好坐直了，认真的看着唐若军（冰），等待着她的答复。
唐若冰神色复杂的看着她，想了半天。
“我并不歧视双性恋。”
唐若冰的声音很低沉，眼神里似乎藏着什么东西，江小白看不分明。
“我也不反对和一个双性恋谈恋爱什么的。”
江小白的眼睛微微亮了起来。
“你如果想要和唐若冰谈恋爱，我也不反对，毕竟那是你两个人的事，但我希望你明白一件事。”
唐若冰靠着沙发，目光悠远的凝视着她。
“在我所知世界观里，爱情必须是一对一的，我不可能接受两个妻子，或者成为你的附庸。”
末了，她又站了起来：“所以，你必须要做一个选择。”
江小白呆呆的看着她，不知道说什么好。
“所以，我要选一个是吗？阿军。”
唐若冰点点头：“是的，但我不会接受你，我只能做到不歧视你，但却做不到接受你和其他的女孩子发生超友谊的关系。”
说完这句话，唐若冰自顾自的向二楼走去。
‘大致做到这样子，应该就可以了吧？’
“喂！”
唐若冰回头看去，只见江小白站着，双手抓着裙摆，牙齿紧紧的咬着嘴唇。
似乎快哭出来了？
“怎么了？”
江小白深吸了一口气：“那浴室呢！那次浴室......”
“那是一个意外！”
唐若冰毫不迟疑的打断了她。
虽然不知道那天哥哥和江小白到底发生了什么，但从楚南的言辞里，她可以模模糊糊的猜到一点。
这两人，在一个浴室里待过。
而且，呆了很久，呆到公共浴室关门了才出来。
如果发生了最坏的可能性，就是她已经和哥哥在里面发生了一些超友谊的事情。
‘那就按照最糟糕的情况来对答吧。’
“那天发生的那种事，我很抱歉。”她这么说道。
江小白眼里含着泪花，眼神却坚定的看着她，轻声道：“只是一句道歉？有用吗？”
“但我确实不能接受我的女朋友和其他女孩子，有超友谊的关系，而且还是和我妹妹！”
唐若冰摊着手，毫不相让的看着她：“这会让我有种背德感。”
江小白怔怔的望着她，眼神里有说不出来的辛酸。
唐若冰侧过脸去，不忍再去看她。
她知道，这个女孩子是动了真情了。
“没事的话，我先上去了，给你们时间让你们聊吧。”
“唐若军！你混蛋！”
唐若冰的步子顿了顿，却没有停下来，径直离开了这低气压的客厅。
江小白死死的扯着短裙，滚烫的眼泪一滴一滴的洒在地上。
“人渣！杂碎！混蛋！王八蛋！”
她这么骂着，歇斯底里的骂着，像要把自己所有的情绪都宣泄出来似的，可回应她的，不过是卧室木门与门框碰撞的声音。
她就这么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，眼泪和鼻涕在脸上肆意的横流着。
‘那个男人.......她看光了我的身体，现在却......’
她这么想着，把自己重重的扔进沙发里，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。
浴室里，唐若军那天温柔的替她解围，小心翼翼的维系着她的脸面，脸上带着坏笑的戏弄她的表情。
一幕幕走马灯似得从眼前晃过。
那天起，她就下定了决心，要追到这个温柔又有点小坏的大男孩。
哪怕跟踪，哪怕出一些丑。
她也不怎么在意。
上一次体验过那么温柔的对待，是多久呢？
她有些记不清了。
只是隐约记得，那个男孩子的音容笑貌，与唐若军那天浴室里的温柔，越来越像。
如果......
如果......
她慢慢的把自己缩起来。
没有如果。
离开了的人注定就是离开了的人。
不会再回来。
泪花打湿了膝盖，她一个人哭着，就像在几年前那间病房里一样。
无声的眼泪，无声的声嘶力竭。
‘又一个人被抛下了呢。’
想到这里，她却忍不住笑了出来。
‘明明和那个混蛋一样，脸上带着温暖的笑容。明明都那么温柔，却始终不肯为我停下脚步。’
一张纸巾递到了她面前。
“给！”
江小白抬起脸来，眼前的少女带着温柔的笑容，手里拿着一大把纸巾。
“不够还有哦！先擦擦吧？”
唐若冰（军）的眼眶红红的，想来也应该是刚刚哭得太厉害的原因。
“嗯......”
接过纸，江小白默默的擦了擦脸。
有那么一瞬间，她感觉眼前的温柔少女，和那天浴室里唱葫芦娃的混蛋慢慢重叠在了一起。
‘不，怎么会呢？’
“谢谢。”
她低着头，不敢去看少女温柔的微笑。
‘明明一样是女孩子，可为什么那么温柔......’
一只温暖的手掌轻轻的盖在她的头顶。
心跳，漏了一拍。
江小白瞪大了眼睛，默默的感受着头顶的温暖。
“喜欢帅气的男孩子无可厚非，就是喜欢和自己一样可爱美丽的女孩子，也不是什么羞耻的事情。”
少女的声音带着及笄之年特有的软糯。
“爱情里本来就是先喜欢上了某个人的特质，然后才会注意到他或者她的性别，你不需要为此感到难过哦？”
江小白抬起头，看着眼前少女瞳孔里的怜惜，忍不住又快要哭了出来。
“虽然，我不歧视同性恋，但我也不能接受，真的，抱歉。”
江小白点点头，脸上露出了微笑，只有那两行清泪，从唇边流过。
“好的，我知道了，打扰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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